金融集團制約政治,收買政府,操縱競選,支配意識形態(tài),真可謂“衙門八字開,無錢莫進來”。雖說“錢不是萬能,但無錢卻萬萬不能”。中國晉代魯褒寫過一篇《錢神論》,他認為世人以錢為神寶,“錢之所在,??墒拱玻揽墒够?。錢之所去,貴可使賤,生可使殺。是故忿諍辯訟,非錢不勝。孤弱幽滯,非錢不拔。怨仇嫌恨,非錢不解……錢能轉(zhuǎn)禍為福,因敗而成”。⑤他改子夏講的“死生有命,富貴在天”為“死生無命,富貴在錢”。社會把有錢與無錢分為兩個不平等階層,有錢可使鬼推磨,無錢窮困待死,是為兩重天。貧富差距無限擴大,導致財富不平等加大。
在當今世界,“即使不發(fā)生信貸泡沫,在工資上漲緩慢的背景下,貨幣寬松也會導致資產(chǎn)價格大幅度上漲。這種政策會拉大貧富之間的差距,使得財富更加集中到富人手中”,⑥其結果必然會激化金融集團與非金融群體的沖突,釀成金融危機。特別是主權財富資金不斷膨脹以及對經(jīng)濟、政治命脈的掌控,而形成對財富的寡頭壟斷,仍將是埋下新一輪金融危機的定時炸彈。
雖然美國金融監(jiān)管機構頒布了“沃爾克規(guī)則”,旨在使吸收儲蓄的金融機構回歸其原本角色,重新承擔起吸收存款、發(fā)放貸款等“效用銀行”的功能,而不走向“賭博銀行”、不支持實體經(jīng)濟的發(fā)展之路,為金融市場增加多重風險,⑦但這個規(guī)則能否起到監(jiān)管金融資本和金融寡頭違規(guī)活動的作用,還有待審視。
無論是利益集團,還是金融集團,都需要權力集團的支撐或開綠燈,否則利益集團的利益最大化、金融集團的金錢游戲橫行和金融龐大化就會遭到打擊,因此利益集團、金融集團必然與權力集團構成聯(lián)盟。
權力集團是集一個國家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文化、軍事、外交、法律、制度、環(huán)保、意識形態(tài)等領域的規(guī)則和原理的制訂者、實施者于一身的集團,這些規(guī)則、原理的制訂者首先是貫徹權力集團的利益,他們只重權力利益,而罔顧人民大眾。弗朗西斯·福山認為:“美國又重新‘世襲化’了……政客們通常不會把工作崗位回報給家族成員,而是代表這些家族做壞事,從利益集團手中拿錢,從游說集團手中拿好處,從而確保他們的孩子能夠上名校。”⑧其實權力集團對拿過錢和好處的對象,都會以各種方式加以回報,或以不同形式大開方便之門,或在短缺經(jīng)濟方面加以惠顧,或在派駐各國大使上首先考慮等。“世襲化”的政治制度,就無可避免地形成“一朝天子,一朝臣”的政治格局,權力集團把國家重要部門的官職給予自己黨派成員或觀點、立場一致的精英分子,而不會給予真正代表廣大人民大眾利益的黨派和精英分子。這種“世襲化”政治權力結構,已遠離人民大眾的利益,其間沖突也逐漸加深、激化,以至出現(xiàn)各種形式的抗議活動或動亂狀況。
正如弗朗西斯·福山所說,“美國的政治制度已經(jīng)隨著時間的推移走向衰敗,因為傳統(tǒng)的制衡制度越來越根深蒂固,越來越僵化。在政治兩極化的背景下,這種權力分散的制度越來越難以代表大多數(shù)的利益,使利益集團和社會組織的觀點獲得過多的表達”。⑨在這種情境下,權力集團與利益集團、金融集團的聯(lián)盟更緊密,換言之,其勾結更廣泛、更深層化,而與非利益群體、非金融群體、人民大眾沖突也更尖銳、更深刻,這就戕害了社會正義、公平、和合的價值秩序。⑩
再者,全球化與民族主義的沖突在某些地區(qū)趨于激化。全球化在商業(yè)、金融、技術互相緊密滲透,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以及互聯(lián)網(wǎng)快捷的跨越界限的溝通下,傳統(tǒng)的國界被模糊或淡化。但全球化所帶來的沖突與上述三大沖突結聚,刺激了民族主義的升溫,加上一些地區(qū)破壞正義、和合的動亂和戰(zhàn)爭,制造了大量的難民與移民,強化了民族主義的國界意識,領土、主權的認同感將是持久的,其所造成的動亂對于正義、和合的威脅也將是持久的。愿正義、和合的巨艦順利駛過錯綜復雜的暗礁,人們將翹首以待。
道德理性構成人存在的和合性與合理性
化解正義、和合當前所面臨的上述種種情境,究其產(chǎn)生的元根源,與人的本性相關。“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”,為己之私性的膨脹,物欲的橫流,貪婪的無厭,以致喪失人之為人的最基本的人性與品質(zhì),而與禽獸無甚分別。孟子雖講人與禽獸的差分只有“幾希”,而是以此箴告人不要淪溺為禽獸。荀子認為人與動植物的基本區(qū)別是“義”,他說:“水火有氣而無生,草木有生而無知,禽獸有知而無義,人有氣,有生,有知,亦且有義,故最為天下貴。”如果說水火、草木、禽獸只具有物性、自然性的話,那么人則具有人性、社會性。作為人性和社會性的義,蘊涵道德理性。盡管人的力氣不如牛,走路不如馬,但是人能合群,合群又有分工,分工合作,而達和合,“義,故義以分則和”。和合而力強,力強而勝物,這樣人性而化物性,人的物性消而徳性長,社會性長而自然性消。
人性、社會性長而凸顯人的珍貴性、價值性。“天地之生,人為貴。”人之所以貴,是因為“人者,其天地之德,陰陽之交,鬼神之會,五行之秀氣也”。人是天地、陰陽、鬼神、五行的徳秀之氣的和合交會,所以“唯人也,得其秀而最靈”,人最具聰明智慧。其珍貴性、價值性體現(xiàn)為道德性,“惻隱、羞惡、恭敬、是非,唯人有之,而禽獸所無也。人之形色足以率其仁義禮智之性者,亦唯人則然,而禽獸不然也”。四徳四端的道德理性唯有人所具,構成人存在的和合性與合理性。
人的和合性與合理性需要人的自主性來體現(xiàn)。唯有愛人,“泛愛眾”,博愛大眾,尊重人,人的自主性才得以確立。博愛是由主體出發(fā)而施于客體活動或行動之中的一種情感,它并不蘊涵著既定的功利目的和特有的條件。“君子學道則愛人”。學道愛人是人的自我覺醒和自我肯定,亦是人的自我尊重與相互尊重的主體意志。“政之所興,在順民心;政之所廢,在逆民心。”順逆人民意志、愿望,是國家興衰、存亡的根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