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今世界是一個產業(yè)資本、股權資本激烈爭奪的世界。大力推進金融和資本開放,與中國經濟、金融政策是否更加有利于實體經濟創(chuàng)新發(fā)展,是否有利于贏得更多股權資本大幅提升密切相關。筆者認為,中國應盡早實施積極的股市政策,盡快為M2“加糖降水”,為有效化解中國債務杠桿過高的風險、大幅提升中國經濟潛在增長率提供必需的環(huán)境。
2020年,
能否進一步“為M2加糖降水”?
回顧2019年,高負債率壓制著全球經濟增長的動力,經濟前景撲朔迷離,從而嚴重制約貨幣政策回歸正常。發(fā)達國家降息和量化寬松政策再次啟動,盡管其言辭所指是“防患于未然”,但其深刻的現實意義又是什么?中國該如何理解,如何應對?
實際上,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已經展開。金融期限結構調整正在貨幣政策手段變革中悄然展開,央行“收短放長”趨于常態(tài)化;在利率市場化改革過程中,中央銀行的利率關注已經從過去單一盯住7天期Shibor,轉向更多關注一年期MLF對長端利率,尤其是貸款利率的引導。當然,央行是否已經意識到“中國M2糖少水多病癥”(糖:基礎貨幣,水:貨幣乘數)的危害,是否已經開始加量操作一年期MLF,還需要進一步觀察。需要指出的是,這些重大改革事項畢竟操作時間短、力度弱,效果還不明顯,但未來是否可以進一步期待?
具體而言,如1月15日、1月25日,中國人民銀行分別下調金融機構法定存款準備金率0.5個百分點,共降準1個百分點。筆者認為,與以往不同,該兩次降準體現出明確的“收短放長”特征。據央行數據,這兩次降準共釋放資金約1.5萬億元,加上即將開展的定向中期借貸便利操作和普惠金融定向降準動態(tài)考核所釋放的資金,再考慮今年一季度到期的中期借貸便利不再續(xù)做的因素后,凈釋放長期資金約8000億元。
盡管長期基礎貨幣投放增加,同時伴隨著更大數量的短期基礎貨幣回籠,如大幅減少逆回購操作次數和數量,但無論如何這都屬于“收短放長”的貨幣操作。特別值得一提的是,從2014年9月央行創(chuàng)設MLF以來,采用“半年期、一年期MLF置換逆回購”——“收短放長”操作就已經出現,但由于操作規(guī)模小、頻率低,市場理解并不充分,而進入2019年之后,央行提高了“收短放長”的操作規(guī)模和頻率,并借以引導市場預期,效果正在逐步顯現。筆者認為,遺憾的是,“收短放長”固然可以減少短期流動性需求,但央行在回籠短期流動性時還是顯得有點過急、過猛、過多。當然,這也許是為了更多地釋放長期基礎貨幣。
如果拋開操作力度,單就貨幣操作方式看,筆者認為,可以基本確認,央行吞吐基礎貨幣的操作已經較為充分地體現了“收短放長”的常態(tài)化。至于能否進一步“為M2加糖降水——提高基礎貨幣供給的同時降低貨幣乘數”,這可能是2020年的重要觀察點。
除了明確“收短放長”操作之外,8月17日,央行大膽改革貸款基礎利率(LPR)的形成機制,并確立了“以一年期MLF利率引導LPR利率”的操作方式。這也是市場一直以來的期待之一。筆者認為,鑒于貨幣政策傳導不暢,央行應當擺脫單一的7天期Shibor調節(jié)并通過這一利率向貸款利率傳導的傳統作為,而真實地站到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的交接處,通過一年期MLF利率調整直接引導中長期貸款利率,并借以更加有效地控制企業(yè)信貸融資成本。這當然是可圈可點的重大金融改革事項,它充分體現了中國央行銳意改革和從善如流的開明氣度。未來,筆者更希望看到央行明確“為中國M2加糖降水”的過程,這一措施將是中國有效化解一切金融風險的根本性措施。
2020年,全球經濟的四大困局
2020年,全球經濟增長仍然困難重重,筆者認為有四大困局需要破解。
第一,世界經濟格局的深刻變化。如果說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之前,全球處于產業(yè)資本時代,那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之后,世界則進入了金融資本時代。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發(fā)生,則結束了40年的金融資本時代,使世界經濟進入了一個新的“否定之否定”階段。
在這個“否定之否定”時期,產業(yè)資本需要重回經濟舞臺的中央位置,而金融則需要回歸為實體經濟服務的位置。但兩者卻不容易順利交替。我們看到,從奧巴馬到特朗普,為美國“再工業(yè)化”不遺余力,但收效并不十分明顯。實際上,當今世界金融、產業(yè)兩大資本勢力爭奪全球資源的過程已經白熱化,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,美國國家內部矛盾的激烈,其實質所反映的恰恰就是美國內部產業(yè)資本和金融資本之間的矛盾。而這樣的矛盾,會不會大大降低政府管理、金融和產業(yè)資本的效率?恐怕難以避免。
第二,40年金融資本時代給全球帶來巨額債務和極高債務杠桿率,這不僅嚴重制約全球經濟增長,而且讓全球經濟走在債務危機的鋼絲繩上。如果不能有效破解,那再度發(fā)生金融危機的概率極高,而且基于全球處置危機的手段已近耗盡,所以一旦再度發(fā)生債務危機,其危險程度恐怕遠超2008年。
在此背景下,世界各國政府,尤其是發(fā)達國家政府必須把政策著力點置于防范金融危機方面,但經濟是否會因政策作用而實現增長恐怕已是第二位的問題。有鑒于此,不需要因發(fā)達國家政策未能在經濟增長方面體現出效果就高呼其政策失靈。筆者認為,這個階段,大力度消化債務、降低企業(yè)債務率并防范金融危機再度發(fā)生,其意義遠勝過經濟增長。換言之,不能有效壓低企業(yè)債務率、破除金融危機可能會發(fā)生的危險,經濟也不太可能呈現有效增長,就算有增長也會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生怕債務杠桿率再度攀升。
第三,傳統產業(yè)已經輝煌不再,而新興產業(yè)還在孕育,科技成果轉化為生產力面臨青黃不接的局面。產業(yè)資本要回歸舞臺中央,但卻無法回答一個關鍵問題:準備用什么技術或手段引領世界經濟的未來。這個問題不回答,產業(yè)資本發(fā)展必將處于茫然無措的過程中。美聯儲前主席耶倫曾表示,2009年以來,美國企業(yè)來自長期穩(wěn)定股權的資本增加了100%,而最不穩(wěn)定的貨幣融資減少了50%。但是,這些股權資本在干什么?2018年,8000億美元的資本在回購自己公司股份。這或可說明,美國企業(yè)股權資本除了置換高成本債務融資以外,尚未巨額投入新技術、新產業(yè)。
第四,私人消費受到債務杠桿過高的制約。據IMF(國際貨幣基金組織)數據,歐美發(fā)達國家居民杠桿率已經高達75%。在此前提下,增加消費的重要動力就是提高就業(yè)。當美國失業(yè)率降至5%以下時,有學者指出:不要繼續(xù)壓低失業(yè)率,否則勞動力工資會上漲,不利于制造業(yè)產業(yè)發(fā)育。但是,美國政府并不在意,因為他們意識到消費無法靠居民杠桿上升拉動,而更需要依靠就業(yè)增長拉動。
全球“積極股市政策”還將長期持續(xù)
以上“四大困局”無法在短時期內獲得解決,但又急需破解。筆者認為,全球“積極股市政策”還將長期持續(xù)。什么是積極股市政策?筆者認為,基于對上述困局的分析,以及發(fā)達國家過去10年的政策實踐,“低利率+量化寬松+扭曲操作+減稅降費”實際就是積極的股市政策。
理論上講,“低利率+減稅降費”的作用在于降低企業(yè)財務成本,直接推高企業(yè)利潤,并在股市上漲過程中給予股價真實的上漲理由,降低股市短期泡沫化風險;“量化寬松+扭曲操作”的作用在于降低貨幣乘數,降低金融運轉速度,提高金融運轉周期,提高金融市場對長期資本、股權資本的培育能力,讓金融更加符合實體經濟發(fā)展需求。
由此可見,“低利率+量化寬松+扭曲操作+減稅降費”既是積極的實體經濟鼓勵政策,也是積極的股權資本激勵政策,更是降低企業(yè)債務率的政策。
這種政策或許無法在短期內拉動經濟增長,但毫無疑問,這種政策可以促進一個國家的股權資本發(fā)育,并通過股權融資降低企業(yè)債務風險,而企業(yè)債務風險降低、財務成本降低將直接推高企業(yè)資本價值;企業(yè)大幅提升股權資本,將有效推升企業(yè)的創(chuàng)新動力,從而為國家經濟發(fā)展集聚巨大的潛能;企業(yè)債務率降低,有可能促進企業(yè)投資增長并增加用工,而這正是從內需方向上提高經濟增長潛質。